chapter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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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3
自從遲歲拒絕了體育校隊的邀請, 體育老師就對遲歲的看法改變了許多。
她原本以為，遲歲只是個差到不行的差生，卻忽略了他的閃光點。
而江肆年怕遲歲壓力過大，像上次一樣胡言亂語, 於是給他放了兩天假。休息過後, 是更加繁重的功課。
坐在第一排的日子可謂是寡淡無味,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學, 江肆年決定去學校周圍的小面館吃點東西。
江肆年對著菜單猶豫了一會：“老板, 來碗蘭州拉面。”
“好嘞。”
江肆年和遲歲是這兒的常客，兩人經常一起吃飯。
老板對兩人印象不錯。明明家裏很有錢, 卻沒有大少爺的架子。
老師邊比劃邊問：“之前長得挺俊的那個小夥子呢, 今天怎麽沒見他和你一塊？”
江肆年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是遲歲。
“他學習太累了, 急著回家睡覺。”
“哎，現在的學生壓力確實大, 沒我們當年那麽輕松咯。”老板感嘆著，懷念了一番自己的學生時代，“我們那時三四點就放學了, 回到家就是玩, 也不存在作業。”
“我最近看新聞，經常有學生因為壓力過大跳樓。你可一定要註意著你那位朋友，千萬別讓他累著。”
……你要是見到他在學校的樣子, 就不會這麽說了。
跳樓？不存在的。
簡單地嘮嗑幾句後, 江肆年四處尋找位置。
周五放學吃飯的人很多, 小面館幾乎坐滿了人。巡視的第三圈, 江肆年終於發現了靠近大門的一個空位。
空位的桌上放著一個黑色書包，象征此處有人。
要不然等書包的主人來了, 跟他說明一下擠一桌吧，反正也沒有別的位置了。
這時，老板打開廚房門，向外喊：“三號桌的面好了，來取餐！”
聞言，江肆年來到窗口取餐，端著一大碗熱騰騰的面坐下。
這家店生意好是有原因的，食物口味甚佳，光是遠遠聞著就令人垂誕三尺。
遲歲應該會喜歡。
想著，江肆年跟老板要了一個打包盒，往裏面倒了一半面，準備回去帶給遲歲。
一眼驚鴻的人怎麽可能甘心只做朋友呢？
他不再等一場浪漫的邂逅，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非他不可。
家裏的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吃著面，頭頂忽然覆上一大片陰影。
江肆年擡頭，嘴裏還銜著幾根面條。
與此同時，桌子對面的男生驚叫出聲：“江……江肆年？！”
“老劉？”江肆年錯愕。
他驚訝的原因很簡單，面前的老劉一頭紅發，手裏夾著根煙，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少年感。
人都說歲月易逝，憶起往事淚眼朦朧，如今看來，他卻早已忘了當初許下的諾言。
當我們執著於找尋某個答案時，在不知不覺間就會忘記自己曾經的模樣。
昔日無比熟悉的摯友，此刻卻變得陌生。
世界大抵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了。
沈寂中，江肆年問：“你現在怎麽樣了？”
“還好唄，還能怎麽樣。”少年言笑晏晏。
眼前站著的明明還是那個老劉，卻尋不到從前相識的眉眼。
總覺得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淡得出奇，風一吹就四分五散。
江肆年看著對方模糊的輪廓，輕嘆這黃粱南柯：“轉學後，你去了哪裏？”
“我轉去了一所私立中學，學得也就那樣，勉勉強強考上了普高。”
“那還不錯，加把勁。”江肆年話鋒一轉，“當年的事，你還恨我麽？”
“恨啊，怎麽能不恨？”老劉越說越激動，“在你看來，也許只是一件小事，可我卻要遭受鋪天蓋地的謠言和質疑。他們都嘲笑我，甚至拿我開玩笑。”
江肆年垂眸抿唇，下意識地道歉：
“對不起。”
如果道歉能夠挽回一個朋友，那道歉也行。
即使不是他的錯。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明知道我喜歡她，卻還時不時去找她聊天，究竟是為什麽？”
“因為你當時問我，能不能幫你追她。”
老劉楞了楞：“……所以你在幫我？”
他隨口一說的玩笑，江肆年居然真的去做了。
“不然呢？”
“那她後來找你問聯系方式，你為什麽給她？”
江肆年薄唇一張一合，道出無比殘忍的真相：
“其實我給的是你的。”
微弱的聲音自動繞過老劉敏感的神經，一個個與江肆年有關的片段在腦海充斥堆疊。
江肆年曾經已經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了，可他卻因為一些流言蜚語疏遠了他。
這個回答是老劉怎麽也想不到的。
心像一片冰川漂浮的汪洋，船只突遇洶湧海浪，在一片驟雨暴風中跌跌撞撞，一下子將他翻了個徹底。
蟬鳴卷來夏日的熱潮，煙火鳴盡說不出口的心聲。
“抱歉……”老劉低下了頭。
原來，什麽都不知道的不是別人，是他。
“不用道歉，我從來沒怨過你。”
“那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麽？”
“不用了。”江肆年輕輕地說，“我不會怨你，但也不會和你做朋友了。”
聽對方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安慰話，他差點以為就是感同身受了。
區區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又怎麽能彌補那些年受過的傷？
江肆年一直在想，這霧蒙蒙的悲愴，究竟是來源於老劉，還是虛構的憂傷？
相遇和離開都是猝不及防的，可能這一秒還存留歡樂，下一刻痛苦就接踵而來。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且作詩酒，越過春秋。
也多虧於他，使江肆年認清了人情世故。空口而談無用，折斷的骨頭才是血淋淋的教訓。
“老劉，保重。”江肆年輕輕喚了他一聲，拍了拍他的肩，“我們不適合做朋友，就此別過吧。”
老劉忽然註意到江肆年打包好的飯盒，發問：“……這個是要送給別人的嗎？”
“嗯，帶給我同桌嘗嘗。”
“他應該會很開心的。”老劉的拳頭越握越緊，緊到手指發顫，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江肆年曾經也是這麽對他的，可惜這份念想被他親手毀了。
遺憾像暴雨，淋雨雖浪漫，卻容易生病。
那些無處抒散的情感堆積在靈魂的底部，腐化變質。溫度流出空殼，鮮活慢慢融化為一灘死水。
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一句話：
“保重，江肆年。”
江肆年點點頭，拎著打包好的飯盒出了面館。
兩人似乎還是那麽和諧，猶如庭前雪，下在了昨夜。
只是再無交集。
蟬和雀交替嘶鳴，喧鬧浸染周遭。黃昏太漫長，歲月的詩篇覆滅又揚起，伏在愁念發芽。
人們眼裏總含著隱喻，深深藏在眼底，傳達哀愁與遺憾。
釋懷了嗎？
也許吧。
“山鳥與魚不同路，從此山水不相逢。”
-
另一邊，遲歲回到家後並沒有睡覺，而是打開電腦直播。
他答應過柯基頭像會堅持直播，現在正是履行諾言的時候。
上播前，他私信了柯基頭像，提醒他看自己的直播。
遲歲直播用的網名很簡單，就一個字母“s”，是“歲”的首字母。
剛開播，遲歲就收到了打賞，系統提示音接二連三地響起：
【“窩是嫩爹”打賞給主播99朵玫瑰花。】
【“窩是嫩爹”打賞給主播99朵玫瑰花。】
【“窩是嫩爹”打賞給主播99朵玫瑰花。】
……
一朵玫瑰花一塊錢，九十九朵就是九十九塊錢。
這名字一看就是柯基頭像，符合他一貫狂妄自大的作風。
只是遲歲沒想到，柯基頭像居然這麽有錢，給人刷禮物都不帶手軟的。
見他還在送禮刷屏，遲歲張口打斷：“別送了。”
對方果然安靜了。
遲歲松了口氣，繼續說：“我直播只是為了答應某人的請求，不用給我刷禮物。”
說完，評論區立馬炸開了鍋——
【是女朋友嗎？？】
【s神居然有女朋友！】
【餵，人家博主還沒發話呢，別亂造謠……】
就在所有人吵得不可開交時，“窩是嫩爹”發了條彈屏：
【別猜了，是我。】
有人翻看了“窩是嫩爹”的主頁：【這名字，這主頁，看著不像女生啊。】
【難不成博主是個男同？！】
為了阻止話題往越來越離譜的方向發展，遲歲解釋：“他是我朋友。”
說完，便開啟了今天直播的主題。
但評論區的議論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彈屏密密麻麻，幾乎蓋住了鏡頭。
遲歲關掉彈屏，專心投入到習題中。不一會，觀看者的數量就破了十萬。
這是直播間第一次有這麽多人，遲歲又好奇地開啟彈屏，想看看大家都在討論什麽。
彈屏大致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八卦剛剛的事，第二類是討論今天的學習內容，第三類則是慶祝主播回歸。
看著越刷越多的彈屏，遲歲不禁鼻頭發酸，皺巴巴的心臟被人註入鮮血。
原來這麽多人都在等著他回來。
可惜那時焰火震耳欲聾，悄無聲息地遮掩住了愛意，以至於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從來不是孤身一人。
來時的霧盡散，過往交由煙火點燃，霜雪掃凈，拾得來年萬萬詩。往後，即是一面具有無限可能的人間。
若不是他們，他怎麽走過籍籍無名的日子？
疾苦被療愈，萬家燈火裏，失意的人也有歸宿。
即使素謀未面，也會對網線那頭的一個陌生人思念至極。
或許這就是人情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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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肆年怕遲歲壓力過大，像上次一樣胡言亂語, 於是給他放了兩天假。休息過後, 是更加繁重的功課。
坐在第一排的日子可謂是寡淡無味,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學, 江肆年決定去學校周圍的小面館吃點東西。
江肆年對著菜單猶豫了一會：“老板, 來碗蘭州拉面。”
“好嘞。”
江肆年和遲歲是這兒的常客，兩人經常一起吃飯。
老板對兩人印象不錯。明明家裏很有錢, 卻沒有大少爺的架子。
老師邊比劃邊問：“之前長得挺俊的那個小夥子呢, 今天怎麽沒見他和你一塊？”
江肆年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是遲歲。
“他學習太累了, 急著回家睡覺。”
“哎，現在的學生壓力確實大, 沒我們當年那麽輕松咯。”老板感嘆著，懷念了一番自己的學生時代，“我們那時三四點就放學了, 回到家就是玩, 也不存在作業。”
“我最近看新聞，經常有學生因為壓力過大跳樓。你可一定要註意著你那位朋友，千萬別讓他累著。”
……你要是見到他在學校的樣子, 就不會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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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學吃飯的人很多, 小面館幾乎坐滿了人。巡視的第三圈, 江肆年終於發現了靠近大門的一個空位。
空位的桌上放著一個黑色書包，象征此處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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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生意好是有原因的，食物口味甚佳，光是遠遠聞著就令人垂誕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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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江肆年跟老板要了一個打包盒，往裏面倒了一半面，準備回去帶給遲歲。
一眼驚鴻的人怎麽可能甘心只做朋友呢？
他不再等一場浪漫的邂逅，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著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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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桌子對面的男生驚叫出聲：“江……江肆年？！”
“老劉？”江肆年錯愕。
他驚訝的原因很簡單，面前的老劉一頭紅發，手裏夾著根煙，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少年感。
人都說歲月易逝，憶起往事淚眼朦朧，如今看來，他卻早已忘了當初許下的諾言。
當我們執著於找尋某個答案時，在不知不覺間就會忘記自己曾經的模樣。
昔日無比熟悉的摯友，此刻卻變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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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中，江肆年問：“你現在怎麽樣了？”
“還好唄，還能怎麽樣。”少年言笑晏晏。
眼前站著的明明還是那個老劉，卻尋不到從前相識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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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錯，加把勁。”江肆年話鋒一轉，“當年的事，你還恨我麽？”
“恨啊，怎麽能不恨？”老劉越說越激動，“在你看來，也許只是一件小事，可我卻要遭受鋪天蓋地的謠言和質疑。他們都嘲笑我，甚至拿我開玩笑。”
江肆年垂眸抿唇，下意識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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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他的錯。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明知道我喜歡她，卻還時不時去找她聊天，究竟是為什麽？”
“因為你當時問我，能不能幫你追她。”
老劉楞了楞：“……所以你在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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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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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老劉低下了頭。
原來，什麽都不知道的不是別人，是他。
“不用道歉，我從來沒怨過你。”
“那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麽？”
“不用了。”江肆年輕輕地說，“我不會怨你，但也不會和你做朋友了。”
聽對方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安慰話，他差點以為就是感同身受了。
區區一句輕描淡寫的“抱歉”，又怎麽能彌補那些年受過的傷？
江肆年一直在想，這霧蒙蒙的悲愴，究竟是來源於老劉，還是虛構的憂傷？
相遇和離開都是猝不及防的，可能這一秒還存留歡樂，下一刻痛苦就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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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虧於他，使江肆年認清了人情世故。空口而談無用，折斷的骨頭才是血淋淋的教訓。
“老劉，保重。”江肆年輕輕喚了他一聲，拍了拍他的肩，“我們不適合做朋友，就此別過吧。”
老劉忽然註意到江肆年打包好的飯盒，發問：“……這個是要送給別人的嗎？”
“嗯，帶給我同桌嘗嘗。”
“他應該會很開心的。”老劉的拳頭越握越緊，緊到手指發顫，語氣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江肆年曾經也是這麽對他的，可惜這份念想被他親手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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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一句話：
“保重，江肆年。”
江肆年點點頭，拎著打包好的飯盒出了面館。
兩人似乎還是那麽和諧，猶如庭前雪，下在了昨夜。
只是再無交集。
蟬和雀交替嘶鳴，喧鬧浸染周遭。黃昏太漫長，歲月的詩篇覆滅又揚起，伏在愁念發芽。
人們眼裏總含著隱喻，深深藏在眼底，傳達哀愁與遺憾。
釋懷了嗎？
也許吧。
“山鳥與魚不同路，從此山水不相逢。”
-
另一邊，遲歲回到家後並沒有睡覺，而是打開電腦直播。
他答應過柯基頭像會堅持直播，現在正是履行諾言的時候。
上播前，他私信了柯基頭像，提醒他看自己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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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是嫩爹”打賞給主播99朵玫瑰花。】
……
一朵玫瑰花一塊錢，九十九朵就是九十九塊錢。
這名字一看就是柯基頭像，符合他一貫狂妄自大的作風。
只是遲歲沒想到，柯基頭像居然這麽有錢，給人刷禮物都不帶手軟的。
見他還在送禮刷屏，遲歲張口打斷：“別送了。”
對方果然安靜了。
遲歲松了口氣，繼續說：“我直播只是為了答應某人的請求，不用給我刷禮物。”
說完，評論區立馬炸開了鍋——
【是女朋友嗎？？】
【s神居然有女朋友！】
【餵，人家博主還沒發話呢，別亂造謠……】
就在所有人吵得不可開交時，“窩是嫩爹”發了條彈屏：
【別猜了，是我。】
有人翻看了“窩是嫩爹”的主頁：【這名字，這主頁，看著不像女生啊。】
【難不成博主是個男同？！】
為了阻止話題往越來越離譜的方向發展，遲歲解釋：“他是我朋友。”
說完，便開啟了今天直播的主題。
但評論區的議論並沒有因此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彈屏密密麻麻，幾乎蓋住了鏡頭。
遲歲關掉彈屏，專心投入到習題中。不一會，觀看者的數量就破了十萬。
這是直播間第一次有這麽多人，遲歲又好奇地開啟彈屏，想看看大家都在討論什麽。
彈屏大致分為三類，第一類是八卦剛剛的事，第二類是討論今天的學習內容，第三類則是慶祝主播回歸。
看著越刷越多的彈屏，遲歲不禁鼻頭發酸，皺巴巴的心臟被人註入鮮血。
原來這麽多人都在等著他回來。
可惜那時焰火震耳欲聾，悄無聲息地遮掩住了愛意，以至於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從來不是孤身一人。
來時的霧盡散，過往交由煙火點燃，霜雪掃凈，拾得來年萬萬詩。往後，即是一面具有無限可能的人間。
若不是他們，他怎麽走過籍籍無名的日子？
疾苦被療愈，萬家燈火裏，失意的人也有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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